越往前走，風沙便越大，原本是一望無際的草原，沒想到此刻只看到茫茫一片的沙漠。

言玥因為身體虛弱，許久不曾踏出馬車，只有季澤睿陪著她。

言玥坐在馬車裏無聊，讓程戟瀚拿了幾個本子過來，想要交季澤睿認認字，沒想到季澤睿的悟性出奇的好，不過短短兩三日，字數認識的比同齡人還要多一些。

“澤睿，前日教你的那篇文章可會背了？”言玥靠在軟墊上，軟綿綿的問道。馬車外風聲瀟瀟，差點蓋過她的聲音。

然而季澤睿只是誠實的搖搖頭：“回姨娘，澤睿沒有背。”

“為何？”

季澤睿指了指馬車外，輕聲道：“昨日師父教我背‘本草經’，澤睿只背了一半，並未背姨娘教的。”

言玥有些啞口無言，季白怎麽說也是她的師父，她無奈的嘆口氣：“那本草經艱難生澀，你應該看不懂吧。”

“嗯，但是不懂的字澤睿都描下來來，等姨娘親自看看。”說完，季澤睿掏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張。

言玥接過，一字一句的教著她認字。

一直在馬車旁的程戟瀚聽著馬車裏的動靜，笑了笑，這樣也好，馬車內外簡直就是兩個天地，程戟瀚實在是不願意言玥看到馬車外的情景。

他們一路走來，周邊屍骨累累，看起來那些北狄人心狠手辣，連小孩子也不放過。

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，程戟瀚定了定神，驅馬走到前方的徐靖宇身旁。

“還有多久？”程戟瀚問道。

徐靖宇擡頭看了一下昏暗的天，慢慢道：“估計還有一日便達到目的地，姜城。”

姜城便是程王駐守的城池，程王應該已經到了，不知有沒有接到聖上的旨意，讓程戟瀚徹底接管封地的管理和部隊管理。

程戟瀚點點頭，他越靠近姜城，心裏便越發不舒服。

他自小便是質子送入京城，對於姜城的一切早就陌生了，怕是父親那些老部下……根本不會聽信於自己。

“放心吧。”徐靖宇拍了怕程戟瀚的肩膀，笑道：“還有我在，那些個老頑固無論如何也不會反抗我這個三皇子吧。”

“最好是這樣。”程戟瀚嘆了一口氣。

“還有，世子妃要找的那個解蠱之人的下落，我也會幫著打聽。”徐靖宇道：“但我總覺得有一些不安心，衛城的事情雖然打點好了，可……”

“是不是覺得太順利了？”程戟瀚忽然神神秘秘道：“程戟宇從未讓我們這麽順利過，所以衛城那邊，玥兒早就安排好一切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程戟宇會來搗亂？”徐靖宇有些詫異道，他去周圍的城市找增援的時候，事情出奇的順利，就像是料到他會來一般，一說要調兵，包括調物資，全部都是一口答應。

”這還不止，你沒發現，周圍的城市一切照舊，偏偏衛城荒涼成這個樣子，難道你一點都不詫異嗎？”

“詫異歸詫異，但……”徐靖宇還是有些憂心忡忡道。

“放心，如今我們要想的是，趕快達到姜城，不然……我怕北狄那些賊子又開始活躍起來。”

徐靖宇點點頭，不再跟程戟瀚說話，而是一心打點著部隊裏的一切。

很快，又過了一個晚上，終於到達了姜城。

然而讓程戟瀚沒想到的是，自己遞了牌子，姜城的大門始終不開。

言玥挪到臨時搭建的帳篷內休息，一聽部隊進不去，嘴角瞬間勾起一抹冷笑。

程王這個老狐貍，是擺明著要抗旨不尊嗎？

“玥兒，你有什麽想法嗎？”程戟瀚貼心的幫言玥揉捏酸疼的脖子，開口問道。

“想法有很多，”言玥喝了一口菜，淡淡道：“第一個想法便是，為何程王不開門？程王應當比你早一步回姜城起碼兩日，聖上的旨意肯定送到了。”

“我也是奇怪，”程戟瀚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道：“我父親想當介意聖上的旨意，不可能不開門。”

“唯一說得過去的，就是你父親害怕你，害怕你一進城，便奪了他的權。”言玥拉過程戟瀚的手，握住，緩緩道：“戟瀚，接下來，你要面對的不止是北狄，可能還有你的父親。”

“我已經做好準備了。”程戟瀚皺眉看著言玥：“可他畢竟還是我的父親，我不想讓局面收不回來。”

言玥點點頭道：“這一切我都知道，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進城，若士兵們消磨了太多的時間，很容易磨滅他們的士氣。”

“不如我單獨進城，和父親談談？要他相信我此次前來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，如何？”程戟瀚試探的問道，在某些事情上，言玥看的始終比他透徹幾分。

言玥思忖了半刻，才道：“問覺得，你還是和三皇子一起去比較穩妥。”

“不行，三皇子要留下來，如今我去了，軍中無人鎮守，才更讓人不放心。”程戟瀚想也沒想的拒絕道，他可不放心讓言玥一個人留在這裏，太過危險了。

言玥搖搖頭道：“我沒關系的，你去就是。”

兩人爭執了半天，言玥最後還是妥協了。

在城外逗留了一晚，程戟瀚便只身一人前往姜城。

在說明來意之後，城門才緩緩放下，程戟瀚一人進了城。

“父親，”程王府內，程王坐在上座，冷眼看著自己這個兒子。

“兒子此次前來，是聖上要增援姜城，好將北狄那些賊子擊退，望父親放孩兒的軍隊進城。”程戟瀚跪在地上，頭低低的，語氣恭敬道。

“噢？為何本王沒有接到聖旨？”程王似笑非笑的看著程戟瀚，似乎不太相信他說的話。

沒想到程王會否認，程戟瀚沈吟片刻道：“父親，孩兒說的千真萬確，或許是父親路上焦急，與皇上的聖旨錯過了也說不定。”

“混賬東西，你的意思是本王抗旨不尊了嗎？！”程王突然大怒，起身便要走，但程戟瀚快速起身攔住了程王的去路。

“父親，若您不放孩兒進城，就不要怪孩兒無情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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